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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193.第19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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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3章

“一見鐘情?”

“日日接送?”

馬車內, 虞秋秋每說一句就朝褚晏靠近一分。

馬車就這麽大,褚晏不斷後退,退到最後早已是無路可退。

偏生虞秋秋還不肯放過他, 又近了幾分,傾身過來, 近距離地偏要看他眼睛。

“非要陪你?”

一聲一聲又一聲,本就沒死透的記憶,再度攻擊了他。

褚晏逃避視線,轉頭面壁, 耳根紅了個徹底。

“不要再說了。”

褚晏現在整個就是一生無可戀的狀態, 他甚至想就這麽原地消失,最好是誰都找不到他。

虞秋秋朝褚晏的方向挪了挪, 聲腔震動,明明沒有笑, 卻仿佛整個車廂裏都回蕩著她的笑聲。

“誒——”虞秋秋半靠在他背上, 伸手戳了戳他:“我采訪一下, 你剛才說那話是認真的麽?你真這麽認為的?”

——“這該不會就是那傳說中的十八層濾鏡吧?”

虞秋秋很是好奇。

褚晏因此大腦不受控制地再度回憶了一遍自己方才的發言, 並且悲催地發現, 他越是不想回憶, 反而畫面越發清晰, 大腦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……

褚晏一頭撞向了車壁, 真是夠了!

停下!給他停下!不要再回憶了!

“誒誒誒,問你話呢。”

虞秋秋又戳了戳他, 當真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。

回府的路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漫長。

褚晏薄唇緊閉,消極抵抗, 直到他透過車窗看見了陸府的大門——

“停車!”

那女人完全不知道什麽叫做適可而止,現在還沒回府, 就已經追問得他無地自容了,待回了府,還不知道要被如何嘲笑。

上一次這麽丟臉還是被雷劈的那回,而這回……

褚晏深吸了一口氣,他還不如被雷給劈了,這簡直就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時刻。

那虞府今天是萬萬不能回的,他要離家出走!

“停車!”

褚晏再度出聲。

“籲——”

外頭的車夫勒住韁繩,還沒待馬車挺穩,褚晏便逃也似的下車紮進了旁邊的陸府。

虞秋秋倒也沒有阻攔他,只是撐在車窗邊,肩膀一聳一聳地笑了起來。

——“落荒而逃了啊……”

虞秋秋的笑聲很是愉悅,狗男人有時候還挺好玩的。

“小姐,姑爺這是——”

車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對要不要等褚晏出來有點拿不定主意。

虞秋秋笑了好一會兒,這才擺了擺手吩咐道:“無事,不用管他,回府吧。”

看褚晏那樣子,這一時半會兒的,怕是不會出來了。

……

陸府。

陸行知聽下人稟報說褚晏來了,便收劍入鞘,從演武場趕了回來。

誰料,踏進門尋了半天,才在客房的床上找到了褚晏。

“謔!”

這可真是稀奇,青天白日的,這人跑他這睡覺來了?

陸行知走到床邊,探身瞅了一眼,誰知,這一瞅褚晏卻是直接翻了個身,背朝向他,竟是不樂意看見他似的。

“嘿!”

這就激起陸行知的好奇心了,他斜身靠在床邊,用劍鞘戳了戳褚晏的後背,“你這什麽情況啊?”

褚晏沈默,不肯回答,此刻的他,只想一個人靜一靜。

陸行知挑眉,頃刻間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,這越沈默,說明什麽?說明事越大啊!

“你被虞家小姐掃地出門了?”不回答沒關系,陸行知會自己猜。

褚晏太陽穴突突跳了跳,但仍舊倔強地保持著沈默,懶得搭理他。

可這落在陸行知眼裏,卻無異於就是默認,他驚訝不已,聲音瞬間拔高:“不是,你真被趕出來了?為啥呀?”

“……”

褚晏拳頭硬了,轉頭一個眼刀就殺了過去,惡狠狠:“你才被掃地出門了!我是自己不想回去!”

陸行知被瞪得戰術性後仰,不過——

褚晏說他是自己不想回去?

“嘶——”陸行知不怕死地再度追問:“你跟人吵架了?”

褚晏將頭轉了回去,一臉灰敗,繼續自閉。

就在陸行知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,卻聽他悶悶道了句:“還不如是吵架了……”

陸行知:“???”

然後呢?

陸行知豎起耳朵靜待下文,然而,沒有下文。

陸行知深吸了一口氣。

不是,誰家好人說話說一半啊,這不存心吊人胃口麽,為啥呀,他倒是說說為啥呀?

“你跟我說說……”

陸行知好奇心爆棚,拉了個凳子過來坐下,主動表示要做傾聽者。

然後,他就被某人暴起給轟了出去。

陸行知:“……”

“將軍您怎麽了?”隨從從旁邊路過,見自家將軍一臉平靜地擡頭望天,看起來還有點怪超脫的,不由得好奇問了一句。

“沒什麽。”陸行知收回視線,嘆了口氣,邊走邊感慨:“這離家出走的男人還真是不好惹。”

隨從:“哈?”

……

四方館。

赫連雲錚半坐在椅中閉目養神,前面站了一排的下屬,卻是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,大氣都不敢出,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樣。

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觸赫連雲錚的黴頭,尤其……他們家殿下撬墻角沒撬動,自己還折了一只手臂,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,什麽也沒撈著。

更別提,殿下的愛犬剛來京城就沒了……

諸般種種,殿下最近著實是有點流年不利。

再加上……

想到剛剛傳回來的消息,眾人瞬間頭埋得更低了。

只是,有些事情,躲是躲不過去的。

“都啞巴了?”

赫連雲錚聲音聽起來沒什麽波瀾,甚至還有幾分漫不經心,但在場的都不是第一天在其身邊做事了,多少還是有幾分清楚他的脾性,這分明……就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。

“我們試探了好幾次,但那七皇子每次不是視而不見就是不接茬,不肯與我們的人接觸。”

一屬下見赫連雲錚已處在暴怒的邊緣,連忙開口,只是聲音卻越來越小,完全起不到滅火的作用,旁邊的幾人見狀不妙,也跟著幫腔描補了起來。

“依屬下看,那七皇子膽小如鼠,不像是有什麽大志向的。”

“是啊,據屬下這些天的觀察打聽,那七皇子在朝中既不如其他幾位皇子得勢受寵,能力似乎也很平庸,沒什麽出挑的地方,這樣的人,就是給他機會他估計也接不住,倒不如換個人選,更穩妥容易上鉤些。”

“哦?”赫連雲錚掀眸看向那人,眸中似乎有些鼓勵的意味,“那依你看,應該換誰呢?”

屬下受到了鼓舞,整個人為之一振,遂大膽開口:“依屬下看,那三皇子就不錯,雖然行事不羈還有些沖動,但正是這樣的人,反倒更容易鋌而走險,到時候,我們只需要拋出一個足夠大誘餌釣住他——”

“啪!”

那下屬還未說完,一個青瓷茶盞便砸了過來,打到其身上,而後落地摔了個粉碎。

“蠢貨!”

赫連雲錚臉色突變,一改先前的和煦,眸光都變得銳利了起來,他的目光從面前這一排人身上挨個掃了過去,刀削斧鑿一般,似是在用眼刀將人淩遲。

他討厭愚蠢的人,而其中,又尤其最討厭在他面前犯蠢還不自知的人。

“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皇子,也配讓本殿去費心拉攏?”

赫連雲崢眸中的厭煩毫不加掩飾。

那三皇子空有野心卻胸無城府,這樣的人,除非是走了大運,否則絕無可能成事,多半是個墊腳石的命。

而那七皇子……

赫連雲錚冷笑了一聲,生在皇家,誰距離那個位置不是一步之遙,若說沒有想法,那高低得是個聖人。

什麽無欲無求,騙騙局內人也就罷了,其餘的,估計也就只有這些個蠢貨才會相信!

會咬人的狗不叫,他敢肯定,那七皇子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個,論手段,論陰毒,大雍的皇子裏頭,只怕是無人能出其左右。

也只有這樣的人,才是他最理想的合作夥伴,可惜……

赫連雲錚習慣性地想要擡手去揉眉心,可手剛一動,鉆心蝕骨的疼痛就瞬間傳達到了四肢百骸,他眉頭緊皺,硬是咬牙忍過去了這一陣疼痛,可隨後,一股邪火又接踵湧了上來,直到現在,他都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踩空的。

赫連雲崢徑自懊惱了一會兒,只是很快,他便又回正了思緒。

他的眸色暗了下來,略加思索,沈聲道:“派人去接觸三皇子。”

“誒?”屬下楞住,紛紛懷疑起了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
下屬:“殿下,您剛不還說那三皇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麽?怎麽……”

“我就是要讓他壞事。”赫連雲錚笑得神秘,卻又自有一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狂傲,“還有,這件事情,務必要讓七皇子發現。”

晟帝篤信制衡之術,底下的幾個皇子雖然爭鬥不斷,但卻始終跳脫不了彼此的掣肘,更掀不起什麽大浪,再加上還有虞青山這麽個定海神針在朝事上輔佐,大雍這麽多年,竟楞是沒亂起來,這絕非是他們大遼願意見到的。

他此行過來,自然不是為了游山玩水談情說愛的,原本的計劃是想在皇子中間下一劑猛藥,打破目前的平衡,奈何,他看中的人選卻是不肯上鉤。

想到這,赫連雲錚不僅不惱,反倒勾唇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了起來。

那七皇子的確是個聰明人,但大雍同樣也有句古話,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。

陸家軍驍勇好戰,近年來更是對已經劃歸他們大遼的幽薊十六州虎視眈眈。

若是能借七皇子之力拉下一個陸府,倒也不虛此行。

……

幾日後,七皇子府。

是夜,一身著黑色夜行服的暗衛幾經縱躍潛行過後,出現在了七皇子寢殿,單膝跪地。

“殿下猜得沒錯,那北遼八皇子果然賊心不死,又派人秘密接觸了三皇子。”

七皇子聽後笑了笑,當真是一點也不意外。

他擡手把玩著燭火,平日裏溫潤無爭的雙眸,此刻仿佛盛滿了欲望。

“殿下,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?”暗衛請示道。

七皇子指尖觸摸火苗,一下又一下地撥弄著,眸中映著的火光灼灼,似是燃起了興奮。

怎麽做?

鷸蚌相爭,漁翁得利,他那三哥蹦跶了這麽久,也該是時候出局了。

“把消息透露給二哥還有四哥,讓他們好好地狗咬狗去。”

“是!”

暗衛領命而去,可行至門口時,七皇子卻又忽地叫住他,改了主意。

“等等,此事先不要聲張。”

暗衛不解,但卻習慣服從,便也沒有多問,安靜退了出去。

七皇子收回把玩火苗的手,吹熄了燭光,獨坐椅中,像是隱入了黑暗。

父皇疑心重,極為忌諱皇子和軍方過從甚密,就連他姚家外祖,當初為了他,也在削藩過後主動卸下了兵權。

自那之後,姚家軍便悉數收歸到了陸家麾下,他隱忍多年,便是為了讓父皇放下戒心,以便有朝一日,能夠找機會促使父皇主動將兵權重新交回外祖手上。

而現在,那個機會似乎即將到來了。

老三那蠢貨勾結外族,以陸家父子的愚忠,若是知曉此事,不可能袖手旁觀,到時……

七皇子低低笑了起來。

“老三啊老三,弟弟我便且讓你再得意上一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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